快樂

早上，時針撞上五時。

半躺在睡床上，你把手塚治虫的佛陀第六集推進書櫃。可能倦意漸濃，可能你就是要帶給自己麻煩，一隻小擺設的地盤被你手中的書本強佔，掉到枕頭邊。

原來是假冒巴洛克風格的小容器，水波曲線和絲帶石雕被胡亂地黏住；不知多少年以前，粉紅色的廉價浪漫，此刻已是一片慘白。你把它放在掌心，中間一張小名片，歪歪斜斜的寫著Merry Christmas。

你不禁嘆氣，暗中恥笑自己，竟然浪費睡眠時間，在把玩無聊的小東西。

去洗個臉，跳回床舖。又精神起來。沒辦法，你唯有繼續閱讀遊戲。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，欺騙誰呢；耳朵假裝相信眼睛想要蓋上，手指一點遲疑，想要演活被腦袋強迫工作的角色。

拿來第七集，黃色的星星卻進入眼簾，突兀地和你分享睡床。你忽然記得，這個中學時的禮物。那人的名字早就沒有印象，卻還知道裡面的四顆紙星星，寫著聖誕快樂四字。一邊回想，你一邊用指尖把星星反轉，黃色的這個寫著「快」字。

其實不是很有趣，你繼續把頭塞進書本裡去。

佛陀於鹿野苑講道，第八集。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了看書，看了數遍，十歲便擁有的書，而不去睡，還是一點也不累，失眠。或許都錯，因為當時針撞上六點，你不由得小小的高興了一下，迅速放好書本，刷牙梳洗，準備去睡。

再回到床上，一顆螢光紅色的星星安靜地挨著枕頭。如果這是一部小說的話，你想，這一定寫上了「樂」字。

指尖，翻起。

「誕」。

「呼......」你差點兒以為自己是小說角色，正在某個躲在電腦前的作家的手指裡，演活另一個時間，另一個地方的真實。

笑自己的傻氣，你也不費勁找回其他星星，倒頭便睡。